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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9月1日,星期三(GSM+8 北京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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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随笔    
乐在笔耕,得其欣也
成放2004-9-1

  今年4月间,读到《钱江晚报》上一篇题为《会议·节庆·名人·明星》的时评,眼睛一亮,很久没有看到这样说理充分而又尖锐泼辣的文章了,作者对“数不清的节,年复一年不停地办”;“办大型活动,很多都要放烟花”,由此而造成的污染空气、践踏公园、损害设施,苦了园林工人和环卫工人等负面效应都作了剖析,尤其妙的一段是:“现在不是青年追星,而是领导追星,不仅追歌星、影星,而且追主持人,不仅追国内的星,还去国外追星”,其实“这同活动的成败毫不相干,只同领导人的爱好与面子有关”……时评就是要这样说真话,说人们想说而没有说出来的话。报纸能以显著地位发表这样的文章,显然是和读者的心贴得更近了。
    这样畅快淋漓、见解独到的文章是谁写的呢?作者的署名是“得欣”。从文章的风格和语气看,我捉摸了一番后,觉得这个“得欣”会不会是那个“德馨”的谐音?于是,我这个好事之徒就打电话求证,当电话那头传来厉德馨同志的声音:“你怎么知道是我写的呢?”时,我便松了一口气说:“没错吧,我看出来的。”于是,我把这篇文章推荐给多个朋友看,一致赞扬“宝刀不老”。
    前几天,我准备对这些时评作点读后感时,正好收到了厉老寄赠的一本汇集了他发表在《钱江晚报》上10篇文章的小册子。他说,这是因为“不少朋友听说此事,向我索要。为此,我决定重印这些短文,在老朋友面前献丑。”从汇集的小册子看,这10篇文章写于今年3月29日至6月29日,正好是3个月时间。这是一份多么可贵的写作记录啊!厉老以耄耋之年,能有如此敏锐的思想,充沛的精力,短短3个月时间写出这样有广泛影响的10篇文章,实在让我们这些后辈钦佩不已。感慨之余,我能说什么呢?这就是我此稿开头写下的题目:“乐在笔耕,得其欣也。”
    重读小册子所收的10篇文章,令人感奋。这不是一般性的套话连篇、拖泥带水的时评。那种文章人云亦云,毫无新意;或者读了半天,也读不出个所以然来。而得欣的这些文章,不是对某种现象摘点新闻由头,发点议论,而是不尚空谈,一针见血,具有某种前瞻性。现在不是到处缺电吗,于是一些企业为解燃眉之急,一股风地自备电机。得欣在作了种种分析后尖锐地指出:“几年之后大电站上来了,这些都将是一堆废铁。我情不自禁地冒出一句‘饮鸩止渴’!”谁能发出这种警示?他对有些政府大手大脚花钱早就看在眼里,“动辄几亿、几十亿、上百亿,又从来不向人民报告。”他认为,政府借债,如果搞个好项目,可以逐步收回,当然没有危险;如果借钱来搞什么“形象工程”、“政绩工程”,那不但现在要挨骂,而且子孙后代还要骂。他不无幽默地说:“企业可以申请破产保护,但政府也能破产吗?至今未见此例。”10篇虽然都是短文,但科学分析与真知灼见随处可觅。
    得欣的笔名当然不只是谐音,包含着欣欣然笔耕之意。厉老写了50多年的文章,写过多少已无法记清。在位时,他写了大量的文章,包括调查报告、时政评论、人物通讯、随笔札记、新闻报道和舆论监督,退下来后,他是一个不用别人“扬鞭”自奋蹄的人,他说:“我已没有别的任何东西可以报效国家,只剩下那么一枝秃笔。”可见,他是怀着极大的责任感来写作的,而且以写作来传达自己的所见所想,乐此不疲。
    长期的写作积累,无疑形成了一份宝贵的精神财富。至少,我已获作者所赠的书有五本:《古稀集》、《金衢春早》、《钱塘岁月》(上下册)和《自奋蹄》。这五本书可不是我们司空见惯的把别人起草的报告文件汇聚成册,或者请写手捉刀代笔成的自己的“美文”。当然,厉老的写作历程也是有阶段的,他戏称曾经当过“文字匠”,起草文件、领导讲话; 自己成为领导后,仍然习惯自己动手,就连杭州党代会的报告都亲自动手撰写;直到《古稀集》结集的文章,那完全是经独立思考后写成的,“这些文章完全是属于我的,无论是对的,还是错的。”他写的那些《温州需要理解》和关于舟山渔业问题等调查报告;《我与鲁冠球的交往》、《点评冯根生》等人物通讯和《“桐庐现象”析》、《千岛湖研究》等许多旅游篇章,当时都一读为快,至今余韵犹存。
    德馨同志是我尊敬的老领导,他在浙报时间虽然不长,但印象深刻。他作报告从来都是自己起草,常常是拿着一个小本本讲,台下鸦雀无声静静地听。这倒不是慑于某种权威,而是听得入神,深怕漏掉一句。他的报告记录后,稍加整理就是一篇好文章。
    往后,读他的文章,除了其深邃的思想和独到的见解外,他的行文风格,我总感到像是看邓亚萍打乒乓那样,一行一行的文句,似一板一扳扣下去,“杀伤力”很强,却又干净利落。这当然非一日之功。写作要能达到简洁明快,切中要害,反映了思想锤炼和笔耕不辍之力。散文家董桥说的“文章求简洁,其实也是训练思路清楚、说理明白、状物准确的法门”,也是同样道理。
    现在,厉老已是“无官一身轻”,我们也有机会同他喝茶聊天。从国际时事到家长里短,天南海北,这种无拘束的自由叙谈,说东道西,真是一种享受。有一次,他说:“我听广播,据说现在有120多个城市表示要建国际大都市,真是天方夜谭了。”厉老虽已高龄,却毫无老态。他对时政的关注,敏锐的观察,真挚的建言,充满着青春的活力。我想:一个思想经常出新的人,是不会老的;相反,一个思想僵化的人,即使还不老,实际上已经老了;如果已经老了,那离朽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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