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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王世家、止庵用将近5年时间编纂的20卷本《鲁迅著译编年全集》,近日由人民出版社出版。本书的最大特色在于按照日月年的编排体例,把鲁迅的日记、书信、著作、译作等尽可能收入其中,非常便于鲁迅研究者据此梳理出鲁迅的创作轨迹和思想脉络,恰如一部更为详尽的鲁迅年谱。

《鲁迅著译编年全集》
让我们顺着时间读鲁迅

■本报记者 竺大文

  进入鲁迅生活的每一天

  人民出版社的《鲁迅著译编年全集》是最新的一种鲁迅全集。以编年体而且是具体到年月日的方法,来编排一位作家现存的全部日记、创作、翻译、书信,在国内大概还是第一次。这引起了读书界的关注。

  打开这本书,我们好像进入了鲁迅生活的每一天。我们可以先翻翻他的日记,看看他做了什么,接待什么客人,再读他写的文章,发出的信,还可以看看之间有些什么关联。

  本书两位编者之一的止庵说,这套书“在编辑体例上仅是一种尝试”,无意以此替代此前出版的《鲁迅全集》。但这种编排的好处也是不言而喻的,这种读法更能体会鲁迅的心路历程。

  经典作家全集的编撰,常见的有按自选文集分的,有按文体分的,也有编年的。最流行的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鲁迅全集》,就是按照鲁迅生前出版的文集再加上集外文和日记、书信等编撰而成。这种编撰方法,大致上按照的也是时间顺序。而古代作家作品按照编年的文集就更多了。

  但由于鲁迅离我们较近,作品的时间记录充分,使得这本《鲁迅著译编年全集》能把大多数的作品落实到每一天。止庵介绍说,鲁迅的作品大多有日期的落款,加上日记、书信和其他材料的佐证,有百分之八十多的作品都可以精确到完成的日期。也由于此,这本书的时间感特别强烈。

  止庵说,假如读者和研究者希望体会鲁迅的生命历程,希望具体详细地了解他的文学生涯和思想进程,了解他的创作与翻译如何相互影响和补充,以及他私下给朋友信中的说法与公开发表的文字的异同,等等,看看这套书大概有些帮助,或许能发现过去分开看他的创作、翻译、书信、日记,或者只看其中某一部分时,所不曾发现的一些问题。鲁迅是20世纪中国影响最大的作家,值得“纵读”一番。

  鲁迅自己也在《且介亭杂文·序言》中说:“凡有文章,倘若分类,都有类可归,如果编年,那就只按作成的年月,不管文体,各种都夹在一处,……分类有益于揣摩文章,编年有利于明白时势,倘要知人论世,是非看编年的文集不可的。”

  文集编撰之本是体例

  这本鲁迅编年全集的另外一位编者王世家是止庵的前辈,长期从事鲁迅作品编辑工作,对于鲁迅作品的考证有着丰富的经验。止庵更堪称圈内著名的读书人和编书人,他的书话和编辑的各种文集,都颇受好评。他们是在一次去河南活动期间,萌生这个想法的,得到了人民出版社的支持。

  止庵说,在分工中,他主要负责体例的制定。而这也是他在采访中一再强调的。在他看来,一部作家文集能够成为经典的首要条件就是体例要统一,要符合作家作品的实际。

  以这本编年全集而言,按照年月日来编撰就是最重要的体例,但其中还存在许多具体的体例,在编撰之前就得一一考虑清楚,这个体例在整个全集编撰中要始终能贯彻得下去。不能有的文章对不上,就另外再换一个标准。

  比如,如何界定作品的时间:是写作时间还是发表时间,现在是以写作时间为准;如果作品写作延续时间较长,则以完成时间为准;如果文章的落款和日记、书信的时间不统一,则以当时的时间为准,这一般就是日记和书信上的时间。

  鲁迅一生中常会对自己作品进行修改,在编书过程中,他们只收入鲁迅自己的最后定稿。有的篇章鲁迅已编成一组,止庵解释说,如果独立成篇,就单独放在编年中,而鲁迅的中、长篇作品则一律保持完整,我们以不能割裂的最小文章单位作为标准。

  至于编年的具体时间,他们在编辑过程中倾向于保守,并没有为了编年好看,而对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其写作时间的鲁迅文字加以臆测。这包括了不根据第三方的回忆来确定鲁迅作品的写作时间,而宁可让后人去继续寻找更确凿的证据。

  另一方面,则如“凡例”所说,“鲁迅生前编入自己文集而确系他人所作或由他人代笔者,列为附录”。这包括周作人的四篇文章(原收《热风》)、瞿秋白的十二篇文章(原收《伪自由书》、《准风月谈》),以及冯雪峰代笔的《答托洛斯基派的信》、《论现在我们的文学运动》等。

  止庵认为,一个经典作家的文集的编撰并非只是把文章搜罗起来就可以了。以往,国内出版的经典作家的文集,在编辑上体例不统一的情况是常见的。在同一部文集中,有的按照作家修订稿,有的按照手稿。

  止庵近年来编撰了多种文集,包括周作人、张爱玲等之前文学史上较为忽视的作家。在编撰过程中,他最重视的就是体例,最花心思的就是文集前面的凡例,凡例是整部文集的体例的说明。

  而以往媒体在报道一种新的文集时,往往更侧重这一次的文集比以前的多了哪几篇新发现的文字。止庵说,他也不止一次发现作者散失的文字,像周作人10多万字的《近代欧洲文学史》。但他同时认为,实际上,对于研究者来说,体例是一部文集更基本的要素,只有明确了体例,我们才能知道是在什么基础上阅读这位作家。

  鲁迅还缺两个全集

  止庵刚从日本访问归来。他看到日本的经典作家,比如夏目漱石就有着多种全集,同时并行。不同的全集可以体现不同的编辑理念。有一种夏目漱石全集是以作者生前的最后确定本为准的,而另外一种全集则是以原始手稿为准的。而只要体例统一,这数种全集就都有它存在的道理,可以并行不悖。

  作为现代文学史上最重要的作家,鲁迅有多个全集并不奇怪。

  有人统计,“鲁迅全集”共出版约十个版本,其中包括了1949年以前的两个版本和中国台湾地区1989年的一个版本。在诸多版本中,流传最广的是人文社的《鲁迅全集》,其最新的是2005年11月版。那之后,天津人民出版社有《鲁迅全集补遗》、福建教育出版社有《鲁迅译文全集》,对人文版《鲁迅全集》均有补足之功。

  人民文学的版本按照鲁迅自编文集的顺序编撰,且加了详细的注释,可以作为一种普及本。而类似《鲁迅著译编年全集》,就是面对研究者和对鲁迅特别有兴趣的读者。也因为这样,《鲁迅著译编年全集》是白文本,没有注释。

  但在止庵看来,像鲁迅这样重要的作家,至少还缺两种全集。

  一种是汇校本的全集,就是把鲁迅所有文字的变动都体现出来。汇校本在古代经典作品中已经是一个惯例,无论是李白杜甫,还是水浒红楼,都有汇校本出版。另外一种是鲁迅大全集,即不仅把鲁迅写作的,而且把与鲁迅相关的作品都收集进去,比如鲁迅早年在北京抄的碑帖,他写的科学论文,这样能够给研究者更充分的材料。

  如果要出版这样的鲁迅全集,肯定是一项大工程,需要集中全国数家鲁迅研究机构的力量方能完成。近年来,国内重量级的出版物并不罕见,作为影响了中国人的鲁迅,应该有这样的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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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顺着时间读鲁迅
2009-11-13 48256F32002924A64825765D0005C134 2 2009年11月13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