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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4版:人文·理论视野

突破“县域经济” 的樊篱

  传统观点不会自动退出历史舞台,即使是观念前卫的学界也不例外。前不久一个会议上,笔者提出浙江相当部分县级市已成为城市经济,不能再理解为是“县域经济”,没想到遭来学界同仁的齐声反对。

  试看今日浙江环杭州湾等区域,传统“三农”已经消失或正处于快速消失中。唯以农耕为生的农民少之又少,不复有阡陌纵横的广阔田野,不再有封闭狭隘的村落社会。就连农业也早已不再是纯粹的产业功能,而是具有生态、景观、社保等综合功能。浙江农村正在日益加速其整体的现代化和都市化过程,相当部分的“县域经济”早已是名副其实的城市经济。

  浙江农村产业结构早已不再姓“农”。2009年,在浙江省农民总收入中,农业收入仅占13.1%,非农收入高达86.9%。浙江工业有相当一部分分布于中心镇和中心村,工业是这些镇村的主导产业。

  浙江农村空间结构也并不完全姓“农”。农村道路密度一天天提高,城镇建设日新月异。不再是村子被田野包围,而是田野被村子包围。普通公路相当部分已街道化,屋厦相连,行人众多,百业繁忙。典型的如杭州滨江区至萧山经绍兴、上虞、余姚和慈溪120余公里长的区域,俨然是具有相当纵深的带状城市。人口密度增加是都市化的基本标志。早在1993年,绍兴县25个乡镇中,有8个乡镇每平方公里人口密度高于1000人,最高的华舍镇1488人,现在这些镇的人口密度恐怕已超过3000人,欧美都市化地区的人口密度也不过1000人左右。

  浙江农村地区社会结构已具有高度开放特征。昔日封闭的村落,正在大量接受外来投资。大量村民外出经商打工,又有大量外地人口进入当地。利益层次丰富,代际升级加快。教育、卫生水平大大提高,科学知识高度普及,居民生活方式与城里人毫无二致。

  浙江现代化和城市化具有高度独特性,是一种全地域整体推进的格局。这里有三方面原因:一是人口高度密集,二是相邻于世界级大都市上海,三是处于沿海地区。人口高度密集导致一个较小区域也能具有规模经济,形成收益递增较强的持续较快发展;上海则是一个强大的发展引擎,推动单核格局转变为多核格局,区域发展能力快速提高;处于滨海地区则扩大了要素来源,有利于形成便捷的、世界性的多重物流体系,进一步降低区域发展的交易成本。

  所以即使在现代经济增长早期的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江浙农村地区就已经开始了非农化进程。费孝通先生的江村调查,对此作了深入而具体的描述。而在茅盾、夏衍等的作品中,可以进一步看到,从那个时候甚至更早,江浙农村就已深深卷入了全球工业化和现代化进程之中。社会学家和文学家在理解经济现象方面,并不逊色于经济学家。

  这样一个正在快速变迁的现代化、都市化区域,亟需突破“县域经济”的樊篱,不然将会带来一系列混乱。首先是治理结构混乱,浙江的县级市已成为市场经济的空间竞争实体,但在治理结构上,仍受制于另一个同样也是竞争实体的所谓地级市的管辖,导致竞争秩序混乱。其次是治理方式混乱,还在采用传统农村的治理方式,基层自治和社区建设均较弱。第三是空间格局混乱,难以整体地集聚集约利用土地资源,导致城市、村落和农居形态,以及路网布局和城乡空间结构,都存在着一系列问题。

  在浙江的环杭州湾等区域,无论是被称之为“县域”,还是被称之为设区市的地方,空间上是一体的,经济上是整体的,发展方式和运行机制本质上是一致的,实际运行并不存在“县域经济”这样独立的差别系统。请问,慈溪市经济运行,难道就真的与宁波市区的经济运行具有本质区别吗?

  最后需说一句的是,对于其他一些经济欠发达、城市化水平或人口密度较低区域,“县域经济”概念应该还将长期被使用。


浙江日报 人文·理论视野 00014 突破“县域经济” 的樊篱 2011-01-10 nw.D1000FFN_20110110_7-00014 2 2011年01月10日 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