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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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20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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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9月2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书到老时应有辣
——追怀陈少默先生
  希声少默室,微意三颂堂(先生以《石门》、《郙阁》、《西狭》三颂为室名)。

  盛世良小隐,交心衍大殇。

  谁将错就错,知会狂且狂。

  垅头一斛酒,秦关夜未央。

  陕西老书法家陈少默先生今年五月去世,我以诗为挽。为陈老送行的仪式,到会者在千人之上,从高官大贾到平头百姓,挤挤簇簇。这些年的“书法热”,在去世老书家的追悼会上即可得见。这来吊唁的人群,怕都得到过陈老的墨宝?在一些追怀陈老的文章里,也多有他老人家与人为善,与世无争的言说,与那情形是相合的。这里,我之回忆,倒是老人耿介不群的一面。

  10年前,我为《中国书法》杂志帮忙,向刘正成主编介绍西安的老书法家。当时《中国书法》刚刚评论过卫俊秀先生,我就提出陈少默先生。那时,我还没有和陈老见过面,我对老人的推重,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书法,同时也因为他的诗。陈老在1957年的劫难中本来没事,因为被动员“交心”,竟招致20多年的屈辱艰难。痛定思痛,他诗中有句:“欣逢盛事固堪喜,愚到交心实可怜。”平易至极,也沉痛至极,非仅作者感喟平生,亦一代文人伤心痛史。我要求刘主编在当年的《当代名家》栏目留出版面,保证及时发表我的文章,另外,还不能向老人提出任何要求。正成先生爽快地都答应了我。我兴冲冲回到西安,请陈老的一个晚辈引见。那是个凛冽冬日,老先生所住一座青瓦高墙的老宅,院子里枯树横天,一派萧疏。寒暄之后,老人丝毫不为《中国书法》虚席以待而欣喜,一句话先回绝了我。但他也有所解释:“《中国书法》那样的地方,出名太大。不该我去。”我说:“你是名利不在心头挂?”“也不是,我也出点小名。有时候跟着年轻人出去游游转转写点字混顿饭吃而已。”采访未能完成,老先生的个性却让我记忆深刻。几年之后,上海《书法》杂志周志高主编到西安来,又要介绍陈少默先生,还一定要我去写。推不脱,我又与志高等几位去见陈老,一见面,我提起那次“失败的采访”,陈老笑哈哈地说:“失败到最后就是成功。”当天所谈,我问了他几个问题,一是当年他祖父将北京的一片庄园拿给燕京大学做校舍,换取每年招收几十名陕西学生,他上燕京大学,是否也用的这名额?老人说:“有点关系。”再就是他的书法,我以为他以前写的行书更加有看头,比起他流行于世的隶书,更显书卷气,倘若写自家诗词文字,那真正是文人书法。他说:“那样写太累人了。隶书还是比较规范,在瓦当纸上写,老眼昏花也不碍事。”老人所云,多少带点漫不经心。不久后,《书法》杂志发表了我评论陈老的文章。检读之下,我发现有一字之错,使文义全反。打电话给陈老,欲加解释,他回答:“错就错,将错就错。”

  这样的一些细节,可见陈老个性,圆融中自有料峭。他的隶书,参有行草意味,一笔之中,每见邱壑。老人身材魁梧,气宇轩昂,用老话讲,原非“凡种”。他父亲陈树藩是袁世凯时期的陕西督军,与于右任等革命党人为敌,老早就被推翻,以后隐居多年,客死杭州。在几十年的阶级斗争大翻覆里,陈少默先生这种背景,根本没有任何发言余地,极端压抑的精神氛围与他昂扬的个性恰成反照。及到老年,难免偶露昂臧。“书到老时应有辣,诗如佳酒不须甜”。怀想秦中人物,我还在试图读懂陈少默。这也可能会应了昆德拉的预言:“人们一认真,上帝就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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