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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48版: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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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抽象

哈同的艺术与生活

  战争总是给人带来创伤和痛苦,二次世界大战后,尤其身处欧洲的艺术家们对这一事件有着体验性的认识。痛苦的绝望、道德和精神危机等等主题,在艺术中有着更深刻的寓意。对于这些艺术家而言,二战不但使他们在精神上转型,在艺术风格、专业技艺上似乎也转型了。

  战后法国抽象艺术的出现与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的开始相一致。尽管相隔大洋彼岸,法国与美国的抽象艺术有着各自独立的风格,如果不关乎形式,他们都有着共同的内在追求,并且反对几何抽象。这创造了一种自动艺术(spontaneous art),引导情绪和直觉的直接表现,而非理性的布局与经营画面。

  汉斯·哈同(Hans Hartung,1904-1989)20世纪30年代逃离纳粹统治下的德国,经西班牙到法国巴黎定居,后主动参军上前线抗击纳粹德国,战争中负伤严重被迫截肢。战后经历一段时间的低沉后,与妻子筑巢于地中海岸进行创作,直至生命的尽头。

  哈同的艺术风格与其人生经历密切联系,大体可分为三个阶段:二战之前,经历自由抽象绘画以及抽象的超现实主义风格;二战后,发展出了轻盈的书写结构风格,经常是用粗黑的砍斫的痕迹,辅以模糊不清的色彩清洗,再融进即兴的个人化的痕迹;上世纪60年代,绘画趋向清新,用各种工具达到机理完美的表现,光和阴影起到类似另一种明暗对比法的效果。

  1904年9月21日汉斯·哈同出生于莱比锡。他有一个长他三岁的姐姐,父亲是业余的画家和音乐迷。儿时便生活在绘画和音乐的氛围中。在家中,音乐伴随着他的童年,少年时,在练习本上涂画,特别喜欢画雷雨中的闪电,创作了数不尽的素描作品。雷雨震撼着他,又吸引着他。闪电强大的力量令他颤抖。父亲称之为汉斯的“闪电本”,童年时候的这些闪电对他日后成为一名艺术家影响深远。他们为哈同勾勒出了艺术的蓝图,它们使他有了对急速线条的感觉,也收获了用炭笔或毛笔捕捉瞬间的喜悦。

  初学绘画的哈同喜欢伦勃朗、戈雅、弗朗斯·哈尔斯和埃尔·格列柯,1921年起,更加偏爱斯勒福格特、科林特和德国表现主义艺术家,特别是科科施卡和诺尔德。在临摹前辈大师们的作品过程中,哈同越来越多地学会用单纯的色块和线条来自然地代替具体的事物形象。

  对于抽象艺术,特别是康定斯基1913年至1914年创作的“心里即兴作品”,哈同当时还没有什么认识,而他已经在此通过闪亮的、相互交错的、流动的颜料绘出了有着抒情诗般高度精炼的抽象构图,在他看来,唯有在这样的作品中色彩独立的特质才得以彰显。在莱比锡大学和艺术学院学习哲学和艺术史期间,1925年听过一堂康定斯基的讲课,康氏所作的诸如圆圈、椭圆、正方形以及矩形等形象特征符号的应用的报告不能令哈同激动或是信服。对于通过一些波浪线来表达永恒,对此,哈同毫无兴趣。他从另一个与康定斯基的理论不同的角度理解抽象。

  在德累斯顿的国际画展上,哈同第一次观看德国以外的现代绘画,尤其是法国的印象主义、野兽派和立体派,特别让他感兴趣的是鲁奥以及马蒂斯、勃拉克和毕加索。对于塑造、秩序和力度的探求,这种对于色彩的简化使他感受了一种惊人的意志,用以表达永恒。他临摹了戈雅、佛朗斯·哈尔斯、埃尔·格列柯、毕加索以及马蒂斯等人的作品。骑车穿过了法国和意大利,10月到达巴黎。直至1931年,一直留在法国。参观了各种博物馆、画展以及私立美术学院。与其他画家交流不多。夏天,哈同在法国南部海滩度过,在那里他深入研究塞尚、梵高的艺术,稍晚又对立体主义做了研究,所受影响在他1932年之前的作品中都有体现。1929年9月与年轻的挪威女画家安娜-艾娃·贝格曼结为伉俪。

  此后,他对美学和数学的关系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尤其是对黄金律的规律性的深入研究持续了很多年,这一点在他的很多作品中也都有所体现。

  迫于纳粹的压力,哈同于1935年10月出境到法国,这是他最后一次离开法国,而后在法国定居下来。结识了康定斯基、蒙德里安、多梅拉、米罗和考尔德,“绘画中我成为了一个坚定的色块主义者。我的色块伸展开来,覆盖了整张画布的表面。黑色的、不安定的绘画,把我的忧虑,把我对来的极大的悲观情绪明显地反映出来”;这一系列的素描和多幅绘画,而后被人们称为“黑水斑”(Tintenklechse)。这一作画方式进一步深化,虽然穷困交加,激情迸发的素描和布面油画的构图正完成细节转变。

  1939年11月被征召入伍,派到法国外籍军团,被送至北非参加军事训练。1942年法国南部被占领后,哈同逃到了西班牙,被囚禁在监狱以及集中营。拒绝了美国有人为他提供的美国护照,7个月的监禁后,处于责任感,他在法西斯战争中参加了法国正规军,然而在到达卡萨布兰卡后由于德国国籍再次被迫编入外籍军团。1944年11月在战争中身负重伤,以致右腿截肢。在转送到图卢兹医院的过程中,他到西班牙以后的所有画作丢失了。

  1945年,战争结束,哈同回到了巴黎重新开始工作。他的画面布满了杂乱无章、奇特的、相互纠缠的、绝望的线条,像抓痕。这是一幅情绪激烈的、带有反抗精神的绘画,就像画家自己。哈同有种被骗的感觉。除了一些隐退的法国人,其他的画家都在某个安逸的场所度过了战争。

  与此同时,哈同获得了法国国籍;政府为他授奖,其中包括军功勋章、战功十字勋章和加入名誉军团。1952年,哈同被任命为荣誉军团的骑士团骑士,在巴塞尔的艺术馆举办回顾展,在威尼斯国际艺术博览会上展出更多的绘画作品。哈同的作品增加了明亮、宁静的因素,战后的苦难与反抗在这些作品中越来越淡化了。

  1960年哈同获得了威尼斯双年展绘画大奖,法国馆专门展出他的作品。在众人的赞许中,他更加坚定了走艺术道路的信心:“1960年,我获得了一项嘉奖,这比所有军队的荣誉更让我欣喜······我终于从那些忧郁年月的黑暗中找到了出路。”

  这时他的创作技巧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他使用一种干燥的、可稀释的乙烯颜料作画,这使得那些突发的形象构思可以不经过勾勒草图而直接呈现在大画布之上。

  1961年哈同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即在未干的颜料上刮出笔画。可以追溯到青年时代,在铜版或锌版上挂画的作画技巧。刮画的线条逐渐简化为聊聊几笔的线痕,呈现于经喷色技术处理的块面之上。在以刮画手法作画的时期逐渐形成一种大面积的、喷色的趋势。作品是两种互相对立的技法的结果,通过他们创造出自己希望的形式与符号。

  哈同逐渐发现了一种方法,人们如何在画布上喷洒颜料。首先借助于一只倒过来的吸尘器,然后再通过压缩的空气——哈同同时使用这两种技术。他对喷色十分感兴趣。

  1966年哈同初次创作大尺幅的喷色作品而没有更多的画面布局方面的考虑。这种作品表现为将深色的色块铺陈于其他颜色的背景之上,这里哈同实现了对前辈大师们所使用的透明颜料的模仿,颜色的纯净无可指摘,它们柔和地融合在一起,以致人们几乎察觉不到这里细微的层次差别。

  1968年在昂蒂布附近,哈同和他的妻子在一片老橄榄树林中开始建造一栋新住所以及两间工作室。建筑的图纸是哈同自己设计的,这一栋的建造工程历时六年。


美术报 赏析 00048 生命的抽象 2010-04-10 nw.D1000FFN_20100410_3-00048 2 2010年04月10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