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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与收束

——秋草\白瓷\心路

  2010年12月29日,慈溪市陈之佛艺术馆开馆,“尚美之路”——陈之佛、陈修范、李有光、李璋三代工笔花鸟画展也同时揭幕,画展延续至2011年元月9日。作为艺术馆的工作人员,欣赏大作可谓近水楼台。十多日来徜徉其中,深受感念。与陈之佛先生的外孙女李璋一见如故又匆匆别离,只得见画如见人,陋笔记下一点读画感受以念远在温哥华的她。

  陈之佛先生的绘画风格虽有建国前后的变化,但整体格调是清雅脱俗的。陈先生除去了清代以来工笔花鸟陋积的匠气、俗气,以一股清气开创工笔花鸟的新局面。先生善于画雪、画梅。雪之洁净,梅之清高,无疑是一种暗喻。先生少有画草的作品,更多的是梅、荷、松、竹类的植物之君子。陈之佛先生的幼女陈修范教授与女婿李有光先生的作品中已经开始显现出平民意识,葫芦苦瓜寻常景物颇具亲切之感。至第三代陈之佛的外孙女李璋,则从题材上根本性地颠覆了固定式的暗喻。在她的作品中,野草小花,无处不成景。否定高高在上,这或许正是作者的自我定位:我只是一个寻常女子,我只想追求平凡的幸福。

  她明白:平凡,是一种境界。

  李璋的性情使然,使她脱离固定的模式化藩缚。景物,不再是她的手段,更是她自己。爱世间万物,爱一株草,把自己的心境放入一丛草中。她放下身段,与万物更为亲近、更为和谐。我们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价值,从宏观上看,也许就等同于一株草。草木一秋,人生一世。技法仅是手段,题材也是手段,一幅作品最终将上升到哲学层面。艺术家通过画面所要表达的语言,才决定这幅作品的最终价值。

  李璋一直在表达自己的平凡。她对平凡事物的关注与融入是不易的。甘于平凡,是大智若愚,是返朴归真。可她注定是不平凡的。家学渊源,不仅在庭训之间,更在血脉之间。陈之佛先生清而且贤而且淑的格调,是难以断裂的渊薮。李璋选用平凡的题材,继承清贤的画格,成就了其在工笔花鸟画上的独特风格和艺术魅力。

  工笔花鸟画向来是收敛的、严谨的。但是李璋又有了新的气息和自己的表现语言。

  观《草本》系列,观《秋韵》,扑面而来的是迷乱与放纵。那一大蓬散乱的秋草,枝枝蔓蔓,牵牵绊绊,如同无限延伸的触角,往画外而去。她在诉说,用柔劲的线条诉说,用铺染的色彩诉说,用作画的点点滴滴的静美时光诉说——每一片叶子仿佛都在风中歌吟,你想倾听却又捕捉不住;这一场秋的气息,明明漫天卷地,却又无法用词语描述确切,正如陈之佛先生曾经所阐述的4句话:乱中见整、个中求全、平中求奇、熟中求生。

  而她,终究是活在世上的一个凡人,哪怕拥有谪仙的灵气,也难逃俗世的规则。所有的野草无论自在还是挣扎,它们终将禁锢在一个瓷瓶中。我惊叹于白瓷瓶的简洁与纯粹,它将多少疯狂,收束在一个方形的框里。这是人生的规则,也是绘画的规则。野草令整个画面充满张力,枝蔓穿插,但瓷瓶是必需的,白瓷瓶单一、厚重,呈现出不动声色的刚性。这是一个女人性格的两个方面,她处理得极其优雅。

  当然,如果我们从构成的角度去剖析,无非就是繁简对比,点线面结合等等。繁的草配简的白瓷瓶,线与面的结合;若是精致的青花瓷则配上大朵的白牡丹,总是繁简得当,既有重心不易散,又有空间不会闷。技法的分析其实是无趣的,是浅层次的。吴冠中曾惊言:技法等于零。虽然我不否认技法的必需,但是我肯定更愿意透过技法,追寻画者背后的灵魂,那是一个外表文静内心热切的女性,那是一个愿意付出却又困惑的女子,那是一个小女子,可是她内心的轰轰烈烈能够把我燃烧起来。我是这样站在她的《草本》之前沉默、热烈而感同身受。我想,那便是艺术的力量了。


美术报 评论 00007 平凡与收束 2011-02-26 nw.D1000FFN_20110226_7-00007 2 2011年02月26日 星期六